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發表於 19-9-2011 23:43:22 | 只看該作者 回帖獎勵 |倒序瀏覽 |閱讀模式
簡介:


痛苦與歡愉從來沒有極限
無望的綺年也沒有過曙光
一個慘遭毀容的女孩
一個對「美」近乎痴迷的男孩
以背叛為終結的友誼……
以性愛為羈絆的情感……
以毒品為救贖的青春……
一切,該何去何從?



「是不是因為我讓人睡過,所以你才不肯跟我在一起?」
「如果我是處子,你還會這麼多顧慮嗎?」
「你臉上有疤。」
「如果我長得傾國傾城,你還會在乎這些嗎?」
「會在乎嗎?」
「也許吧……」

要是愛能遮蔽一切罪穢,撫平一切傷痛,那麼喜歡呢?


第一章: 小笨蛋(上)

  看,又有空舟來了。經過身邊,沒有停頓地往遠方划去。我泡在這腥黃的冰寒的河水之中,不能動彈,不能語言,好久好久,久得,快要忘了自己是誰。然而,這卻又是不可能的事。因為,潺潺的流水,渾濁的波面,又在反復播放著我那些年的快樂、痛苦、掙扎、迷茫、絕望了……

  G城十二月,木葉落盡,草枯花萎,初冬。
  我穿著單薄的冬季校服,套上長袖毛衣,混在神情呆滯的校友裡,拖著疲倦的腳步走進3A課室。
  冬天了,學校還開著空調,學生卻賴在被窩裡不到最後一秒不願起床上學。早上八點零五分,離上課還有五分鐘,班上逾半同學未至。
  「喂!醜婊子,交功課!」英文科長阿東朝我喊。
  「昨天我沒收到本子。」
  「這是你的嗎?」阿東拿著本子在我眼前晃。
  「是我的。」我說:「上面有我名字。」
  他故作驚訝,「你的名字不是婊子嗎?」
  班上的人哄堂大笑。
  「可以還給我嗎?」
  阿東嘲諷道:「我們故意藏起來,又怎麼會還給你?」說著,丟進垃圾桶。
  我故作泰然撿起本子,走回座位。
  有同學在叫囂:「眼紅甚麼呀?要哭就哭呀!」
  有人附和,「快哭吧快哭吧……不過一定很醜!」接著是一陣笑聲,刺耳的。
  咬緊唇,低頭快速眨眼睛,深呼吸,把眼淚忍了。
  阿東跟過來,敲我桌面,提議道:「你浪叫兩聲給我聽吧,我不把名單交給老師。」
  「我不會……」
  「騙誰呀?」他恍然大悟,笑得下流,「明白了,你一定是想到馬Sir面前才叫,他一定捨不得罰你!」
  「不是的……」
  這時有人提醒:「嘿嘿,阿東,人家對亂倫才有興趣呀!」
  有人及時補充:「對對,我記得那個人是她表哥還是甚麼的?」
  另一人發言:「我見過一次,挺帥的……」
  有人不相信了:「帥還被她勾引?瞧她,那醜樣看多一秒都吐隔夜飯了!」
  阿東笑著把手搭在我肩上,道:「那我相信一定是你技術很好,讓你表哥欲仙欲死……」
  「不是的……別亂說話了。」
  旁邊的安澤暉瞥了我們一眼,冷冷淡淡地開口:「少在這裡不乾不淨的。」
  我低著頭,眼淚在眼眶打轉。
  「了不起呀醜婊子,連他也是你姘頭啊?」
  「不……不是的……」
  「前陣子你不是跟他們玩得挺近的嗎?還跟沈諾勾搭上了呢。」阿東看著我的臉,繼續說:「該不會連卓斯烜也是姘頭之一吧?呵,真行呀你,全級最高素質的三兄弟都被你搞定了。」
  阿東的聲音不小,剛進課室的卓斯烜眼神一凜,甩下書包,怒氣衝天跑過來,攥緊拳頭往阿東臉上掄,咬牙切齒,「有種再給老子說一次!」
  安澤暉拉住他,眉頭也沒皺一下,「算了。」
  「滾!」他吼著。阿東抱著本子,悻悻跑出課室。
  「對不起。」我說。
  卓斯烜鄙夷地哼了聲,冷笑道:「行了,那副孬樣噁心誰?」
  我沉默了一會,「對不起。」
  他煩燥地抓抓頭髮,咬牙切齒,「我真他媽瞎了眼才覺得你單純!」
  我繼續卑微道:「謝謝你剛才幫我。」
  「別太他媽的抬舉自己了!老子是看不過眼那賤種亂說話!」
  「我誤會了,對不起。」
  安澤暉喉結動了動,張張唇,甚麼也沒說出口。而卓斯烜憤然轉身。
  用不著難過,就這樣吧。是我太痴心妄想,妄想擁有真正的朋友,妄想走進他們那個繽紛的世界。現在害得他們落人口實,讓人在背後說三道四。是我錯了。
  放學時在樓梯口碰上劉光那伙人,被陳小梅連拖帶拽扯進地下的洗手間。
  四肢被按在潮濕的地板上,我不知所措望向劉光,「為甚麼要抓住我?」
  幾個說不出名字的女生笑了起來,劉光也笑,「裝得挺不錯的嘛,到這時候還一臉天真。」
  「我真的不知道甚麼事,可不可以不要抓著我?好痛……」
  腹部猛然受到壓力,我一口氣緩不過來,只得反射性想蜷縮起身子,卻被她們牢牢按住。
  「這樣還痛不?」
  她又是一頓拳打腳踢,我哭了起來。
  「好痛……別打我……」
  劉光那張精緻得不像話的臉在我眼裡模糊,嘴唇翕動,眼神冰冷。
  「劉光,為甚麼……要打我?」
  有一個面目模糊的女生嬌笑著說:「因為你賤。」
  頭皮一陣劇痛,她們鬆開按住我四肢的手。劉光扯著頭髮把我從地上拽起來,手起手落,臉上挨了一記耳光。
  我吸吸鼻子,不敢掙扎,「對不起……放了我好不好……」
  「不行!」
  接著一陣天旋地轉,回過神來時又躺在地板上。
  陳小梅跑進來,遞了甚麼給劉光,笑說:「家政室多著呢,劉光姐,不夠我再去拿。」
  劉光說:「不用了。」然後湊近我的臉,一根白森林的細針在我眼前晃。
  出於本能的恐懼,我掙扎起來,卻敵不過來她們的力氣,腰側被重重踢了一腳,「安分點。」
  劉光掀起我的裙子,針尖輕輕在大腿滑動。微涼的觸感讓我一陣雞皮疙瘩,恐懼不斷蔓延,緊緊攥住心臟。尖銳的痛楚襲來,身體向上挺,不夠一秒便遭到狠踹。針刺的痛比不上刀子鑽心,但它能讓每根神經都能感覺到痛楚,又不會留下明顯的傷口。
  「……好痛……」我淚流滿面,不住哭喊。
  火燎刀割般的劇痛根本不是人所能忍受的,每一次刺進,深深埋入肉裡,然後再慢慢旋轉著拔出來。換一個地方,刺進,拔出,重複著。那種深入的痛,比第一次被舅舅的小兒子李君上更難以忍受。
  臉上的耳光也沒停下,一巴接一巴。那清晰的聲音聽得我心酸不已。
  「沈諾……沈諾……鳴鳴……」救我。
  「你還有臉喊她的名字?」劉光終於丟掉手上的針,居高臨下冷眼看我。
  「我會告訴老師的……」我哭喊著。
  她滿不在乎,「說呀,大過小過,我才不在乎。」
  其他女生也跟著笑了起來。
  劉光扯我的頭髮,逼視我眼睛,「別以為他們還會幫你,沒人依附,你在麻雀只有死路一條。」
  「沈諾不會不理我!」一喊完,我就癟了,連自己都覺得不可能,自欺欺人甚麼?
  「呵呵,你還真是天真。你以為他們會原諒你嗎?省省吧!」劉光低頭對身邊的女生說了甚麼,那個女生瞥了我一眼,笑著跑了出去。
  沈諾來的時候,她們剛結束一輪毆打。我瑟縮在地上,不停抽泣,頭髮凌亂,狼狽不堪。
  「劉光你無不無聊?」
  聽見沈諾的聲音,我抬起頭來。她看著我,清秀的臉盡是冷漠。
  我閉上眼不去看她,想忍住的淚,反而流得更洶湧。
  劉光說:「我以為你看到會開心。」
  「我開心甚麼?」沈諾冷冷問。
  「你不是討厭她?」
  「關你事?」
  劉光沒說話。
  「沈諾,別討厭我……別恨我……」
  「看著我!」沈諾蹲下來與我平視,「你讓我怎麼不討厭你?」
  「對不起……」
  「為甚麼你要做那種事?」
  「對不起……」
  她眼眶泛紅,左眼下方那顆絳紅色的淚痣很是動人,「為甚麼你要騙我們?」
  我茫然地搖頭,「我沒有……」
  我真的不是有心隱瞞,也不是刻意欺騙,我只是不想失去他們而已。
  「對不起……別討厭我……」
  「媽的!」
  所有人均一臉詫異看著突然衝進來的卓斯烜,沈諾仍一瞬不瞬盯著我。
  劉光回過神來,嬌笑道:「烜,你怎麼闖女廁了?」
  「你閉嘴!」
  劉光臉色難看,沒再開口。
  沈諾一聲不吭把我拉起來,卓斯烜看向我,「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錯了甚麼?」
  「我沒錯。」
  「那你道甚麼歉?」
  「對不起,讓你們生氣了。」抹去眼淚,我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狼狽,才開口:「我……」
  看著他跟沈諾身後那面反光的牆,我吸吸鼻子,緩緩道:「我……我沒想過會讓你們知道……我知道你們很生氣,我也知道你們跟安澤暉很失望,可是……可是……可是我……」聲音哽咽了,說不下去。
  「你怎樣?」
  我閉上眼,不想去看他們的表情,「我不要被你們討厭!」
  感覺微涼的指尖溫柔撫上眼角,睜開眼,沈諾失望的臉近在咫尺,「我剛認識你的時候,你就像個小孩,天真得以為我是男生……」
  我不安地看著她的眼睛,總感覺她像是快哭出來的樣子。這樣的沈諾,讓我沒由來感到心痛。
  「可為甚麼……為甚麼你要做那種事?」她收回手,聲音沙啞,「你知不知道你默認的時候,我有多失望?」
  「對不起。」除了這三個字,我不知道該說甚麼。我從來無心去傷害誰,真的。
  卓斯烜低吼:「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們為甚麼這樣生氣?」
  「對不起……」
  「我們生氣是因為我們真心把你當朋友!」
  我擦著眼淚,咬緊唇看地面,沉默良久才低聲道:「……如果……我說我是有苦衷的……你們相不相信我?」
  沈諾猛地抬起頭來,我明顯看見她眼睛亮了,她抓住我的手,「那我們現在去告訴老師,讓他報警!」
  她的笑容讓我覺得不忍再看,我掙脫開她的手,不敢看她眼裡的不解。
  「若……若若?」
  我突然間一句話也說不出口。
  卓斯烜低聲說:「諾,我們走吧。」
  沈諾看著我,不理會卓斯烜,笑得討好,「我們報警好不好?」
  卓斯烜痛心疾首,「她根本就不是被迫的!那天我親眼看著她跟那個男的走!」
  我幾乎沒辦法抬起頭來,眼淚一顆顆滾下。
  「沈諾,對不起。」
  她望著我,只是望著。久到我以為她的眼淚要落下來時,她轉身,冷道:「你的事再也與我們無關!」
  一個一個走了,我貼著冰冷的牆壁滑下,蹲在地上抱頭痛哭,思緒飄浮著,過去一幕幕陳列眼前……
  我長得不漂亮,臉上有道長長的疤,從左眼角劃過顴骨,往下延伸,隱沒在下巴裡,整張臉活似被剜開來。最不堪的一道疤,無力曝露在陽光下,沒有遮掩的餘地。或是自卑或是孤僻,自上中學以來,我一直不敢主動跟別人說話。沒有後台,沒有相貌,這樣的人一看就是個孬種,不好好修理還真對不起自己。
  第一年的初中生活就是在不定期的勒索和校園暴力度過。其實習慣了也沒甚麼大不了。只要我乖乖交出錢,被她們打的時候哭著求饒,她們就會給我一小段時間的寧靜。我從沒想過反抗,這樣的事情在麻雀中學這種三流的學校裡早已是習已為常。比起其他那些沒錢又沒種的,我已是幸運的一個了,至少我還有錢讓人勒索。我沒想過要去扭轉這種不公的局面,也沒想過要像其他人一樣,等自己成了別人的學姐學長,就去壓榨低年級的同學。我的目標就是念書念書,然後考全級第一。我以為自己會在這樣的校園欺凌中繼續下去,然而當初中生活進入第二年,事情似乎有了轉機。
  那時開學沒多久,學校突然來一個突擊測驗。
  同桌的陳小梅抄我卷子被發現後要我背鍋。我囁嚅著拒絕,她當場發飆,狠狠踹了我兩腳,甩了我一個耳光。卷子掉到地上,我不敢去撿,微彎著腰躲在角落,眼淚直掉。
  大家都沒說甚麼,在一旁嘻笑旁觀,連開口勸的聲音也是毫無誠意,「陳小梅,隨便揪揪她頭髮就算了。看她哭得多難看,用不著替我們減肥了。」
  沈諾就是那時認識的。他跟我一班,總是穿著運動服,清秀水靈,短髮軟軟貼著臉頰,左眼下方一顆絳紅色的痣,煞是動人。聽說他跟別班的壞孩子混得很熟,三天兩頭就找鄰近的學校幹架,也算得上是級上的風雲人物了。
  「陳小梅,欺負一個孬種有意思嗎?」沈諾一開口,陳小梅馬上一臉諂媚相,差點沒點頭哈腰。「劉光找你。」
  「劉光姐找我?好好,我馬上去。」說著,已經不見了人影。
  沈諾撿起地上的卷子,有些不耐煩了,「哭甚麼哭?難看死了。」
  「對不起。」我下意識就是這麼一句。
  「你叫甚麼名字?」
  「顏若殤……容顏的顏,假若的若,夭殤的殤。」
  他笑了笑,「真糟糕。」丟下這句話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,便頭也不回離開課室。
  那之後,沈諾常跟我呆在一塊。見我一個人呆在課室無聊就過來陪我說說話,見我被人欺負也會開口幫忙。我很怕人,怕得除了放學外幾乎不敢踏出課室一步,沈諾好幾次拉我出來說要介紹他的朋友讓我認識都被我拒絕了。幸好幾次過後,他也不勉強了。
  我初中的第一個朋友就是沈諾。雖然不清楚他是怎麼想的,可是在我心中,他就是跟朋友一樣的存在。我是那麼地那麼地想得有一個朋友。然而當如願以償時,我的心卻一直不太踏實,突然間跟一個像在漫畫裡走出來的美少年成了朋友,感覺飄飄然的同時也有些忐忑不安。呵,很可笑很蠢吧?連男女也分不清楚,我一直以為沈諾是男生,直到拍班照時看見沈諾換上校裙,我才知道沈諾不是「他」,而是「她」。
  沈諾說,我那不叫蠢,那是天真。這當然是安慰的話。
  我不是一個聰明的人,也不是一個討人喜歡的孩子。從我七歲那年,我就無比清楚地知道這個事實。爸媽不喜歡我,顏爺爺也不喜歡我,我姐--顏湄也對我愛理不理的,舅舅一家更不說了,每次我一出現在他家,遭受到的總是冷眼。只有禎風--跟我異卵的雙胞弟弟,才讓我感受到溫情。
  我出生那天是愚人節,禎風出生的時間是四月二日的凌晨。而顏湄是在同年的臘月出生的。我們並不是三胞胎,也不是早產嬰兒。以前不覺得有甚麼問題,後來想起便覺得不對勁了。可惜我腦子簡單,怎麼想也想不透為甚麼會這樣?我只知道,我出生的那天,說好跟顏爺爺一起看青絲飛雪的顏奶奶死了。於是,顏爺爺不喜歡我,大家都不待見我。
  那時的我很簡單,只是單純地希望能得到他們的重視,再來就是看著禎風快快樂樂地長大。
  中學的第二次期中考,全級最後一名。我終於明白麻雀的學生不是都不學無術。家裡連責罵都奉欠。顏湄拿著那張全級第一的獎狀,趾高氣揚地對我說:「知道為甚麼大家都看不起你嗎?因為你太笨了!知道怎麼衡量聰明與笨嗎?」她彈彈那張成績表,笑道:「就是用這個。」
  我努力消化著她的話,然後死死抓住這根浮草,「這樣顏爺爺就會喜歡我了嗎?」
  顏湄很溫柔地對我說:「如果你跟我一樣聰明,爸媽和爺爺就會留意到你。他們就會很疼你。」
  因為這番話,我上課不再打瞌睡,再不感興趣的課也捏著大腿硬撐下去。考試來的時候,成績有了奇蹟般的躍進,但這遠遠不夠,儘管其他科目有進步,英文成績還是沒起色。英交一向是我的死穴,因為從小的抗拒,直到中一我還說不出英文字母到底是二十四還是二十六個,更別提分辨出ed和ing的分別。每節英文課對我來說無疑是酷刑,把大腿都捏紫了才能阻止自己不睡覺,為的只是那一點的平時分。
  我不願向誰求助,一個人埋頭苦讀,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,一本厚重的自學詞典幾乎不離身,除了背單詞就是做習題,錯了重來,錯了重來,一次次。我把午餐錢、零用錢、壓歲錢全掏出來補習,一對一,一小時三百塊。雖然心痛,但看著卷子上的分數由單位數變成雙位數,甚麼都是值得的。
  別人從幼稚園到中學累積了九年的英國語文基礎,我用一個學年加暑假來吸收,當中的辛酸回想多少次都想落淚,但比起他們的讚許目光,這些算得了甚麼?
  當時的我真是天真得可笑,一廂情願地努力,只為他們一瞥,付出的心血跟眼淚,到頭來也只僅僅滿足了顏湄的惡劣趣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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